第二章
  陆矶猛然睁眼,下意识坐起身,忍不住“嘶”了一声,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不像是只后背挨了一闷棍,倒像是全部骨头都被打碎又接起来一般。

  头皮微痛,陆矶低下头,只见手下压了一绺漆黑长发,他愕然,立刻举起双手,在眼前看了又看。

  手指修长,略带薄茧,和他的手很像。

  但是这雪白的里衣袖口,绝不是他的衣服。

  杯盘落地的清脆响声忽然传来,陆矶转头,门口立了一名青衣小厮,见鬼似的盯着他,忽然夺门而出,边跑边喊:“王爷、王爷醒了!林伯,王爷醒了!”

  “等等……”陆矶一开口,才觉得喉咙嘶哑,如烧红的烙铁般干痛难当。

  他只得自己掀开被褥下了床,落脚是柔软的地毯,几步外的桌子上摆着一只茶壶和几个倒扣的茶杯。

  陆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杯水下肚,陆矶也将这间装潢繁复的房屋打量了遍。

  床是梨花木,垂着白纱帐,窗边摆着软塌,兽首香炉中袅袅冒着烟,陆矶细嗅半晌,也没闻出这是什么香,想到方才小厮的呼喊,陆矶心头有点奇异。

  莫非老天爷听到他临死前的愿望了?

  “王爷!”一把苍老的嗓音含着激动的喜悦,陆矶还没回头,已被人握住了手,他挑了挑眉,转过头立刻愣在当场,脱口道:“老爷子?!”

  此人一身对襟黑色长褂,神色忧虑,虽脸上皱纹少了许多,可五官相貌,活脱脱就是吴余的翻版。

  陆矶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面色一苦,酷似吴老爷子的人立刻紧张得不行,将他按回了床上。

  陆矶靠在床头,满头雾水,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当真穿成了什么王爷。

  看着床边几人灼灼的目光,陆矶额角抽痛,下意识去上衣口袋摸烟,却摸了个空,顿时十分失落,也懒得绕弯了,直接道:“我这是怎么了?”

  “吴老爷子”闻言一顿,小心翼翼看他:“王爷忘了?你随沈大人去后山跑马,不慎跌进深沟里,王府上下寻了你三日,昨日才将你寻回。”

  陆矶眨了眨眼,仔细回忆印象中的穿越剧,用十分纯洁的语气问了句:“你是谁?”

  “吴老爷子”身形晃了两晃。

  “林伯,你怎么了!林伯你醒醒!”

  掐人中,拍后背,一阵鸡飞狗跳,小厮声嘶力竭的无助呼喊响彻云霄。

  湖上波光粼粼,四周静谧祥和,岁月静好。

  太湖石假山上一只小雀儿转着小脑袋,黑珠子似的眼睛瞅着对面临湖凉亭,忽然一粒石子飞来,打得小雀儿翅膀一乍,扑棱棱飞走了。

  “王爷,您喝茶。”青衣小厮双手奉上一盏碧螺春,打眼缝儿里向上偷觑着陆矶。

  陆矶半眯着眼,惬意地舒了口气,抬手又一颗黑棋子打了出去:“看什么呢。”

  青衣小厮,唤作阿五的,立刻点头哈腰:“不敢,不敢,王爷……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陆矶斜躺在竹榻上,一身天青色长衫好似要与竹榻融为一体,披散的长发却是漆黑如藻,衣襟袖口上绣的是山水云纹,本是一身儒雅装扮,穿在他身上,领口微敞,袖边上卷,三分文雅也变作了十分的落拓不羁,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倒像个随时拔剑而起路助不平的侠客。

  竹榻边的石桌上,冰着一碗翠绿水嫩的大颗提子,剔透的冰碴儿还挂在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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