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越晴波哭声已止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句“温哥哥”。

  温景瑜看上去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又问了一遍:“穆相,换不换?”

  穆恒神色恍惚,竟当真缓缓松开了钳制穆璇的手,往前迈了一步:“阿昭……”

  穆璇忽然惊叫起来:“不——”

  温景瑜猛地将越晴波按倒在地,惊呼之声淹没在扑簌簌的箭雨声下。

  禁军训练有素,弓箭手也技巧娴熟。

  而穆恒的的下一步永远不可能迈出去了。

  他像是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十数支羽箭,又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再往前迈一步,却被随后而来的一支箭正中左心,登时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哥!”穆璇尖叫着扑了上去。

  姬容衡沉稳地放下弓箭。

  “小晴子!”竺之磐猛地挣开禁军。陆矶紧随其后冲上前。

  越晴波苍白着脸,双眼失神,温景瑜想要扶起她,却被竺之磐抢了先。

  “没事吧?还伤到哪了?”竺之磐拉着人上上下下一阵看。

  “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分散穆恒的注意……”温景瑜见陆矶过来,忙开口道。

  陆矶却像没看到他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温景瑜面色一白。

  身边吵吵闹闹,禁军纷纷涌上前想将穆恒绳之以法,越晴波在人堆里嚎啕大哭,周围人嘘寒问暖,只有温景瑜身边空无一人。

  就像是当初他站在贡院外的那天。

  半晌,他从回忆里醒过神,摸了摸衣袖,觉得天凉了,也许是时候该加些衣裳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另一个人,同样孤零零站在人群之外。

  已经没人去管姬容玉,他站在那里,望着殿前的哭号混乱,怔怔地,就好似一尊永远不会再动的塑像。

  “殿下,穆贼服毒了!”

  姬容衡眉头狠狠一皱,翻身下马,几步上前拨开人群,看向殿前两个狼狈的人影。

  穆璇半抱着穆恒,身上大红的罗裙染了血色,月色下好似盛放的牡丹。穆恒面上毫无血色,自黑的污血从口中不断涌出,胸口的起伏已经十分微弱,半阖的眼里光芒却越发得明亮。

  眼前的一切影影幢幢,哭喊与怒斥声尽皆远去,化作那年雍京城里的一场淅沥春雨,沾湿了长亭送别的离人柳。

  “大丈夫生立于天地,读书乃为匡扶济世,建功立业,岂是让你去写下九流的话本戏折?!”

  小窗明净,山茶花静静开在窗边,微雨带露。忽然一声板子落在身上的闷声响起,花瓣一颤,露水滚落。

  面色含怒的威严老人,举起手中三指宽的戒尺,重重打在少年身上。

  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俊秀,眉眼十分干净,此刻跪在地上,双唇紧抿,透露出一股倔强的冷意。

  “我穆建章虽是老来得子,但若你这等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不要也罢!便是今日将你打死,也好过他日败坏门庭!”将戒尺一扔,“拿鞭子来!”

  外头的下人低头入内,捧上东西退到一边,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我再问你一句,改是不改?”老人眯起眼,又问了一遍,见少年依旧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心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