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一
emsp; 我一人负剑离开烟雨朦胧的江南,没有按照师父的吩咐去看看斑斓多彩的江湖,我是大启朝掌刑狱,司法的大理寺卿明煦的女儿,江湖本就不是我的路,我路过江湖,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离家七年,再返还北地盛京,家中已与记忆中大不同。

  我并不讨厌从未见过一面的弟弟,只是有些难过,从来没有一刻认识到性别和年纪所带来的劣势。

  他们说,即便是父母,一碗水也不能全然端平,况且弟弟小我多岁,我该让着他。

  我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碗水端平,我要的是父母毫无理由的偏爱,先来后到,这些本就全然是我的。

  祖母说诺儿是弟弟,你身为姐姐,一母同胞,该多看顾他。

  可是凭什么呢,我不曾亏欠他,哪来的应该去看顾呢,我想“应该”大概是这世上最不天经地义的事了。

  回到家的第三日我被父亲叫了过去,他拿着一柄剑,站在静淞园那片竹林里,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十个回合之后,我第一次知道,印象中一向儒雅温和的父亲也是会武的。忽然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话:你外祖还在时,说你父亲有古之君子之风。

  古时候的君子一手书,一手剑,文武兼修。

  他到底不是我的对手,败落之后从容的收了势,然后看着我一字一句带着承诺般的郑重:我的初初是我第一个孩子,是最特殊的,不论后面还有多少个弟弟妹妹,初初永远是我最初的珍宝,谁也比不过。

  我时隔七年回到京城,即便师父不曾短视我的诗书礼仪教育,他本就是个风雅的人。但是术业有专攻,比起京中书香之家的女孩儿,我诗文功课明显不足。

  我被父亲带在身边学习,不论是经书史册,还是朝堂时闻,从不避讳,几句手把手的教导。他将他的家国理念,宏图抱负并着才能见识通过各式各样的形式引导传递给我。

  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论长女,不是长子,只是孩子,无有性别之分,他所拥有的一切我都可继承,父传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十五岁那年,我父亲突然问我对前朝长孙皇后和孟皇后的看法。我看着父亲郑重的询问,思及宫中的局势,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父亲既然来问我,那么他就有转圜的能力。

  他笑了,带着欣慰与轻松。他拍了拍我的头道:总算没有白教这一场。

  此事后不久,母亲欲为我说亲,悄悄问我的意思,我拒绝的很果断:母亲,我不知道将来我作何想,但至少现在,我不能想象嫁人生子。

  又过了一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上科才落第的三叔十分高兴,我陪着祖母送他进考场。

  回来就跟父亲说:父亲,我听说地方清吏司考核,文试武试通过即可任?

  从送了三叔进了贡院,我就回来去书楼差了典籍史书,除了内廷女官,女子可为的仅有地方的清吏司或者官府文书吏员,这还是父亲几次上书,抗争数年的结果。

  我想父亲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事实上他确实明白了。

  闻言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高兴又似乎悲哀,沉默了许久才摸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口气:我儿生不逢时啊,哪怕再晚生二十年,也不是当今的局面。

  我知道他的意思,女子入朝是一段很长的路,可能终其父亲一生,也不能让女子科举入仕成为一条律法,但是二十年后父亲可能成为一位权掌四海的权臣,届时他哪怕徇私让自己的长女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