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会(三)
但凡有一人肯为许攸同发声,顾竞也不至于那般猖狂。可见,不反对,即是默认,默认——”

  美妇微笑,一字一顿:“就是帮凶呢。”

  “你——”

  日灿如金,一道窈窕的黑影突然立于客栈大门之外,头上的皂纱在微风里无声飘扬,美妇侧眸看去,眉梢微挑,复又故作无事地敛回视线,瞥向袖上的金丝团纹:“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许攸同不过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实在还担不上‘毒妇’二字,更无资格领‘天下第一女魔头’之名。奴家耗费口舌,也不是要为她仗义执言,打抱不平,只是想告知诸位——”

  堂外一阵疾风卷入,美妇亭亭而立:“这天下最毒的妇人,最大的女魔头,可不在洞庭,而在灵山。”

  “灵山”二字有如惊雷,将在座酒客炸得面色铁青,惊诧声、质疑声、惶恐声一时汹如波涛,在正午的大堂中翻来滚去。

  “灵山?无恶殿?!”

  “恶人榜上的杀手拘魂铃?”

  “等等,这女人……”

  疾风过处,香气弥散,间杂如梦似幻的金铃脆响,美妇凝眸一笑,拢袖转身,径直向门外而去。

  风声不息,美妇的鬓发与门外人的皂纱皆在空里飞扬,如火如水,各不相让。

  美妇轻笑,同那人擦肩而过。

  嘈杂的大堂并没有随着美妇的离去而有所平静,反而愈演愈烈,大有沸腾之势。

  白玉穿过这片鼎沸的人声,走回陈丑奴身旁坐下,陈丑奴提壶,给白玉倒水,道:“怎么去这么久?”

  白玉将手里的一小盒石黛摆上桌:“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胭脂铺里,去拿了。”

  陈丑奴蹙眉,想起先前在吴记胭脂铺,白玉的确是买了一盒石黛,可是他分明记着当时有清点过的。

  正欲把背篓里的包裹拿出来检查一下,店小二脚打后脑勺地穿过声海,将两盘小菜送上桌来,迭声道“客官慢用”,白玉顺势将那盒石黛收入怀里,并提筷子催陈丑奴:“快吃,饿死了。”

  陈丑奴抓住背篓的手又松开,看向白玉。

  可是,隔着两重皂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

  吃过午饭,外面日头正盛,两人向城北而去。

  长街上,一律的车水马龙,陈丑奴把背篓反背在胸前,腾出一只手拉住险些被人潮带走的白玉。

  庙会主场设在城北的娘娘庙,离月下客栈有一段距离,陈丑奴带白玉穿越人海、声浪,钻进锣鼓喧天的娘娘庙,先打钟,上香,磕头,而后逛庙,看戏,吃小吃……

  日暮时分,庙会方散,白玉站在庙门外的一大棵榕树下等陈丑奴。

  斜阳脉脉,穿过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在虚空里落下一丝丝金光。

  满树的红绸在风里飘动。

  白玉撩开帷帽前的皂纱,仰头,越过满眼飘飘荡荡的红绸,望向那密如繁星的叶缝。身周有妇孺嬉闹,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童跑过来,手里抓着一条刚从庙内求来的红绸,伸长手努力往最低的一截树枝上够。

  白玉垂眸,抬手压下那根树枝,小女童一乐,喜滋滋地把红绸系上,向白玉笑弯眉眼:“谢谢姐姐。”

  白玉笑,回“不必”,松开手,那截系满红绸的树枝弹回,一抹抹红从她眼前掠过。

  鬼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