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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托尔曼问了一个鲍林无法回答的问题,鲍林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不知道,我没有上过这门课。”课后,一个老成jīng明的博士后把鲍林拉到一边,给了他一些友好的忠告。“莱纳斯,”他说,“你不该这么回答托尔曼教授。你现在是研究生了,你应该什么都知道。”

  鲍林希望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带上了理论性。

  科学家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理论家和实验家。实验家在实验室里开展工作,从自然界中一点一滴地验证经验性事实,最终搜集起大量的资料来确切说明物质的性质。理论家在大脑中开展工作,试图从实验家搜集的事实中理出头绪,寻找决定个别事件的自然法则。实验家确定发生了什么;理论家解释为什么。在托尔曼的影响下,鲍林更加沉醉于理论思维带来的兴奋中。这适合他的性格和才能。他的兴趣很广泛,而理论科学家正需要宽广的思路。他具有惊人的记忆力,因此可以在好几个领域中旁征博引。他喜欢猜谜,而在看似毫无关联的实验数据中发现内在理论正是世界上最大的一个谜题。而且鲍林雄心勃勃。成功的理论家是科学之星,是如爱因斯坦、路易斯和玻尔那样的巨匠。这是一条通向巅峰之路。

  这一诱人的前景,加上鲍林越来越深切地认识到分子结构在认识化学性质中的关键作用,促使他确定了一个目标:他要发现分子中原子结合的规律。原子与一定数目的其他原子按一定距离形成具有一定形状的分子。为什么这些数目、距离和形状是一定的呢?化学键,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将是解决问题的钥匙。量子物理学既然在发掘原子内在构造中取得了一系列的成功,那么可以逻辑地推断,它最终也可以解释化学键。把量子理论同化学键联系起来的那个人也将在物理学家的动态原子和化学家的静态电子之间达成一种妥协。为化学(仍然是一门描述性科学)带来数学物理新方法之火的那个人将有机会重塑这一学科,造就真正的“物理化学”,从而可以直接从物理定律定量地预测化学现象。这将是一项非凡的重要成就,鲍林在研究生阶段的早期就瞄准了这一项目标。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鲍林需要掌握新物理的所有知识。他开始阅读有关量子理论的其他书籍和论文,而且一次不落地参加每周两次由物理系单独举办,或与天文系联合举办的生动的研究讨论会。有时由研究生发言,汇报他们最近阅读的收获;有时则由任课教师或访问学者介绍他们自己的科研成果。讨论会上充满了探讨和辩论。正是在这些讨论会上,鲍林学到了德布罗意关于电子具有波粒二象性的思想。在另一次讨论会上,一名研究生查理·里克特(后来发明了里氏震级表)冲进教室宣布两名青年荷兰科学家高德史密特和乌伦贝克发现电子会自转。“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甚至地震也没让他这么激动过,”鲍林回忆说。“其他人也同样兴奋。在物理和化学领域不断发生着重大的事件。”

  感谢密立根,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紧跟——并越来越多地贡献于——这些变化。当初吸引密立根到加州理工学院来的一揽子方案中包括一笔从欧洲引进一位参与量子革命的青年物理学家到帕萨迪纳来的经费。1921年,密立根请来了索末菲以前的一名助手,数学物理学家保罗·索菲斯·爱泼斯坦,正是他带来了伟大的欧洲科学中心的远见卓识、崇高声誉和激动振奋。爱泼斯坦认识欧洲物理学界所有稍有名气的人。与此同时,密立根自己的声名也达到了顶点。1923年他获悉(在他向鲍林等学生授课时)自己赢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他是第二个获此殊荣的美国人。

  到了20年代早期,加州理工学院已经获得了国际性声誉,外国物理学家到美国讲学时少不了要到此停留。将学生时代的鲍林听过的讲座人名单列出来,就十足是一部物理学名人录。除了索末菲和艾伦费斯特之外,还有物理界的元老亨得里克·洛伦兹,他研究了磁对光的作用;杰出的德国数学物理学家马克思·玻恩,他使自己在哥廷根的学院成为世界量子力学的中心;玻恩的朋友,实验家詹姆斯·夫兰克,他用电子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