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政治科学
  日本人之友

  在整个战争年代,鲍林在与家人短暂相处以外的时间里,唯一关心的事情总是科学。但是,战争结束之后,鲍林的经济条件得到改善,学术地位达到巅峰,他开始有暇他顾,此时爱娃·海伦对他的影响开始表现出来了。

  爱娃在战争期间的活动逐步带上了政治的sè彩。珍珠港事件后,她惊恐不安地看到一股反日歇斯底里笼罩着加里福尼亚。她从报上看到那些日裔美国人家庭遭到威胁,住房窗户被砸碎,墙上涂满了侮辱性语句,他们的孩子遭人唾弃。美国政府计划将沿海地区的日籍公民和日裔美国人统统赶到建于海岛上的集中营去,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些人是日本间谍或干了什么坏事。爱娃认为,政府的这种政策是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这件事成了鲍林家饭桌上的中心议题。爱娃告诉孩子们,一个国家的政府在战争期间可以变得怎样的残酷无情。鲍林开始时对此毫无兴趣。爱娃回忆说:“他太忙,根本不知道周围事态发展的情况。”然而爱娃的执着和激情终于感染了鲍林,他很快也认清了美国政策的实质。美国政府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保护敏感地区免受日本人的破坏,同时也为了保护那些忠于美国政府的日裔美国人免受愤怒的白人邻居的伤害。然而鲍林和爱娃一样,认为政府的这种做法完全是因为日本人的不同肤sè。爱娃说:“在美国竟会发生这样完全违反宪法的事情,真叫人难以置信。”

  爱娃全身心投入了反对拘留令的运动。她志愿参加当地的美国公民自由协会,打印信函,分发邮件,鼓动亲友,努力提高公众觉悟。但她的努力于事无补,到1942年,拘留令终于正式颁布实施。西海岸地区的日裔美国人被集中遣送到了海岛上的集中营。

  使鲍林亲身感受到事态严重性的是他的一个名叫池田的日裔美籍研究生的遭遇。池田参与了鲍林的免疫学研究,是制造人工抗原的专家,也是鲍林实验室里最有才干的人之一。他不愿到铁丝网后面的营房里消磨岁月,于是请求鲍林帮助他离开沿海禁区以继续自己的工作和学业。1942年整整一年,鲍林到处联系,帮助池田在东部谋取一个职位。“池田是一个讨人喜欢的青年,完全像一个地道的美国人,”鲍林在给哥伦比亚一个同事的推荐信中这样写道,“如同相信任何一个在美国出生的日本人一样,我对他的忠诚毫不怀疑。”由于美国当时与日本处于交战状态,要找到一个愿意接纳池田的学校难上加难。然而最终他还是为池田在东海岸觅得一个职位,使他免受拘留厄运。但鲍林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必需用加州理工学院的经费支付这个年轻人的工资。

  鲍林评判人的标准是看他的知识和能力,而不是他的肤sè。因此当他看到种族歧视的表现,特别是看到政府也在推行这种政策时,就特别感到不安。然而,尽管妻子爱娃在战争期间志愿为美国公民自由协会积极工作,他自己一直专注于科学研究,但是在1945年3月,为了照顾一个日裔美籍人,他家竟然遭到了一次报复行动的袭击,此后鲍林的态度就开始发生了变化。当时公民自由协会洛杉矶分会询问爱娃,她是否能为一个刚从集中营获释、并应征赴歇尔贝军营人伍的日裔美国人提供几天短期的工作,爱娃表示乐于提供帮助,让那个人来家中当两天园丁。于是这个腼腆的日裔青年怀着感激之情来到梅德尔山的鲍林宅第,在院子里做些修剪和清洁工作。他只呆了星期五和星期六两天,随后便去了军营。

  哪知星期一的早晨就出了事。鲍林14岁的儿子彼德跑进屋子,气喘吁吁地对着父母大声喊叫:“你们快出去看呀,车库被人涂得一塌糊涂!”鲍林出去一看,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有人在车库门上涂抹了这样的大字:“美国人该死,我们爱日本人,日本人在这里做工。鲍林。”上方胡乱画着一面日本旗,还在邮箱上涂写了“日本人”三字。

  鲍林迅速查看了现场,马上打电话报警,并通知了新闻记者。他对记者说:“我不知道谁干了这种有失美国人体面的事情。然而,我怀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