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别叫人家小娘子为难。”

  聂隐娘倒挺有耐心的,不急不躁地说:“裴大娘子觉得有本事从我这里带走禾娘吗?”

  “总要试一试。”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裴大娘子尤爱如此行事么?”

  “不为怎知不可为?”

  聂隐娘微微颌首,“说得不错。那么便请大娘子为一不可为之事吧——只要你能说服裴相公释放成德武卒张晏等人,我便将禾娘交予你。我给娘子三日期限,三日之内张晏等人如能获释,我当亲自将禾娘送还府上。如若不然,你们……也就别想再见到她了。”

  裴玄静急道:“如果张晏等人确系刺杀案元凶,我又怎能去说服叔父释放他们?”

  “不是,我可以保证他们不是。”

  “隐娘怎么保证?”崔淼又跳了出来,“莫非隐娘知道真正的元凶是谁?”

  聂隐娘看着崔淼,微笑不语,但笑容已不像此前那般冰冷了。崔郎中还就是有这本事,能够让任何女人对着他笑出来。

  崔淼受了鼓舞,更加大剌剌地说:“假使隐娘知道真凶身份,不如干脆告诉静娘吧。她回去跟裴相公一说,张晏等人不就脱罪了?”

  聂隐娘轻“哼”一声。

  崔淼圆睁双目:“元凶不会就是二位吧?”

  “当然不是。”聂隐娘终于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sè,“别再多问了,那些事情与你们无关。静娘只要设法救出张晏即可,这也有助于朝廷缉拿真凶,对你叔父亦交代得过去。”

  聂隐娘冲丈夫一点头,“送他们出去吧。”

  “等等!”裴玄静问,“请隐娘起码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在淡出江湖数年后,又出现在长安?总有个理由吧?”

  “是因为我。”始终未发一言的磨镜汉子突然开口了,“因我常年磨镜落下肩背的老伤,近年来发作得厉害,整条左臂都抬不起了。乡野之地找不到好郎中,隐娘才决定与我进京,实为寻访良医而来。”

  “哦。”裴玄静正在将信将疑,恰好看见聂隐娘夫妇相视一笑。就在这一刹那,她完全相信了他们。因为她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最寻常夫妇之间那种无言的默契,和历经风雨沧桑后的平淡相知。至少他们的夫妻感情是绝对真实的。

  对比刚才聂隐娘言之凿凿的灭六亲人伦之念,这场面令裴玄静觉得既荒诞,又辛酸。

  “好啊!”崔淼叫起来,“崔某可不可以毛遂自荐一下?本人专治跌打损伤,家中颇有点祖传绝学的,要不要我来给你看看?”

  “这……”夫妇二人还真犹豫了。

  崔淼转向傻站在一旁的禾娘,“闪儿,你来给我做个证,你亲眼见过我的医术呀!”

  那禾娘全身一颤,哑声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崔淼不肯罢休,继续对禾娘嚷:“闪郎,你不就是郎闪儿吗?我刚刚才认出你来……”

  磨镜汉子上前一掌,结结实实地敲在崔淼的后脑勺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于地。汉子将崔淼的后脖领子一提,像拖死狗似的拖着,对裴玄静喝道:“走吧。”

  难熬的时间总显得比实际漫长得多。裴玄静以为折腾了足足一夜,等到街上一看,还未到黎明。

  放生池就在附近,磨镜汉子将崔淼扔在池边的一块大石上,便离开了。裴玄静只好守在崔淼身边,静待他的醒来。

  果如崔淼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