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门上“咣当”几声,有人来开锁。

  “你们两个,出来受审!”

  灯火通明的河yīn县大堂上,并排端坐两位官老爷。

  在这两位紫袍大员面前,河yīn县令和守卫粮仓的牙将只能靠边站。堂上人人面如死灰。实际上,当他们看到神策军左军中尉吐突承璀和东都留守权德舆一起赶到时,就明白这回大事不妙,乌纱帽连同脑袋都岌岌可危了。

  裴玄静和崔淼是两位大老爷提审的第一批嫌犯。

  吐突承璀一见裴玄静走进大堂,顿时满面生辉地招呼:“竟然真的是裴大娘子,幸会幸会。他们说抓的是你,我还不敢信呢。来人啊,赶紧给大娘子看座。”

  有人往地上铺了块席子,裴玄静踞坐于上,方才躬身行礼道:“见过中贵人。”

  吐突承璀又给东都留守介绍裴度的侄女。权德舆满腹心事地打量了她一番,紧接着问:“这个人是……”他指的是崔淼。

  裴玄静回答:“这位是去洛阳行医的崔淼郎中,我们顺路,故而结伴同行。”

  权德舆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崔淼继续像根柱子似的杵在堂上,大家仿佛立刻将他遗忘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吐突承璀和裴玄静的对答上。

  吐突承璀和颜悦sè地问:“裴大娘子这是要去洛阳吗?”他竭力显出和裴玄静熟络的样子,然而表情实在太浮夸,权德舆不禁瞟了他一眼,脸上的厌恶之sè根本掩盖不住。

  裴玄静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将去昌谷与李贺完婚,为了赶时间经灵觉寺走捷径至河yīn县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那么说娘子遇上河yīn仓大火,纯属偶然咯。”

  “是的。”

  “唉呀,这可让娘子受惊了。”

  裴玄静对吐突承璀微微颌首,表示心领了他的好意。刚才一见此人,她的心就凉了半截,深知今天必有大麻烦。现在铺垫得差不多了,裴玄静暗暗捏紧拳头,心说,出招吧。

  “不过本将倒有一事不明。”吐突承璀故意停顿片刻,才yīn阳怪气地问,“为什么娘子所到之处,总会有意外发生呢?”

  “中贵人此话怎讲?”

  “意思就是……大娘子换帽,裴相公就遇到刺杀。大娘子去观刑,法场上便有贼人作乱。这回大娘子人都离开长安了,竟然又在河yīn碰上劫烧粮仓。本将不禁要问,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而且竟然都发生在娘子的身上?”

  裴玄静沉默。

  堂上一片肃穆,只有烛火爆燃的“噼啪”声。夏夜正浓,东都留守权德舆却感到阵阵寒意。年岁不饶人啊,他心想,老了就是老了。还能再活几天?如此明争暗斗又有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像今天这样通宵不眠,还要为明天、后天、大后天担忧不已吗?

  两天前吐突承璀忽然来到洛阳,权德舆就有种危机临头的不祥预感。吐突承璀又不肯明说来意,弄得权德舆更加不爽。可是当今朝堂之上,又有谁敢公然得罪吐突承璀?权德舆正琢磨着派人去长安,多方打探一下小道消息,不料河yīn仓就出了这桩惊天大案。

  皇帝的八百里加急诏书紧跟而至,委任吐突承璀为特使彻查河yīn仓失火案,并允其便宜行事。

  权德舆怎么能不觉得,这一切根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的心寒透了。就因为自己带头奏请皇帝册封郭贵妇为皇后吗?皇帝为此已将自己赶出长安,莫非还要赶尽杀绝不成?

  然而扪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