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守夜
  “敦厚忠良……”徐子路翘着二郎腿坐于自己帐中的议事桌上,右手把着一坛烈酒,时不时地往嘴里灌,两眼却始终落在挂在帐后的一副毛笔字上,怎么也诺不开,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许久,徐子路的嘴角竟久违地勾起一丝弧度,若有所思。

  “好你个徐子路,又在军中窃自饮酒,待我禀报袁大人,治你个军纪懒怠之罪。”施恩右手提着食盒,腋下顺夹着头盔,左手掀开帐帘,偏巧看见徐子路抬起酒罐子正大口饮酒,因此故意板起一张脸。

  “啊?恩哥你怎来了?”徐子路从桌上赶忙跳了下来,心虚地将酒瓶子掖在身后,奈何一个不留意,非但没藏严实,倒把里头的酒给撒了不少出来。

  “怎么,眼下这帐独成了你一人的,倒不许我回来了?”

  “哪里的话。俺只是寻思着这时辰还早,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瞧着你是买了宿醉了吧。这都戌时了,还早?我听着金声都鸣了三回了。”施恩装正经不过数言,笑意就忍不住露了出来,随手将头盔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就径直走到徐子路面前。

  “对了,大人适才吩咐,要你今晚随他守夜,你可切莫再醉酒误事。”施恩顿了顿,听徐子路“喏”了一声,才接着上话继续说道:

  “大人带你可不薄,旁的且不说,光这幅他亲笔写的'敦厚忠良',可是连我都万分眼红呢。何人不知大人是明着面儿夸你这厮。”徐子路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立马一脸慌张,不知所措地解释着:

  “恩哥真是折煞俺了,大人待我自然是极好,可俺不过一介下人,亏得大人捡回一条性命,恐无福消受。”

  “什么话,凡是近身服侍大人的侍卫,明眼的都看的真切,大人何时将你视作下人?虽说平日待你是严苛了些,那也是如膝下之子一般看待,何曾亏待过你?也是你这榆木脑袋才会这般不开窍。”

  “话说男子及冠,就会由家中长辈赐字,而你父母早亡,字竟也是袁大人赐的……啧,真是造化弄人啊。”被施恩这么一说,徐子路像是顿悟了什么,低下了头不语。见他又是一副憨傻模样,施恩笑着摇了摇头,右手把在徐子路肩上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快别傻愣着,食饱了饭紧着点功夫过去,袁大人还等着你呢。”说罢,施恩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将里头的菜一道道摆了出来。

  “得勒!”徐子路见着施恩带来的食盒中尽是自己平日里喜欢的菜式,最重要的,是里头还有自己百吃不厌的素馍馍,心里头的惊喜立马在脸上显影,毫不掩饰。

  “恩哥,就这些个菜,请受小弟我一拜。”徐子路说罢,便有模有样地右手抱拳作揖,正要弯下腰时,却被施恩一把给接住。

  “哎,我可不敢居功,是袁大人料到你这厮定是趁着闲暇功夫偷偷寻酒,而且尚未进飧,便吩咐我捡几道平日里你喜欢的小菜带来,深怕饿着你这厮。”

  “大人……”徐子路望着桌上琳琅的菜肴,想到自小到大,除了早早就过逝了的母亲,便只有袁大人会舍得花费功夫去过问自己,鼻尖不由一酸,眼眶随之湿润了起来。

  “哎,这端端吃着,怎的还哭了?”

  “无妨,许是沙子迷了眼。”

  ……

  徐子路没花多长的时间就把眼前所有的吃食风卷残云般地收入腹中,一粒米也不曾剩下,这“光盘行动”贯彻彻底的连施恩也是自愧不如。

  出了帐,徐子路顾不得还未消食,便一路朝袁崇焕的营帐小跑而去。

  从认识袁崇焕的那一天起,徐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