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子路贪杯遭构陷,主仆设局引细作
  “进来。”听见里头回话,徐子路不敢耽搁,拨开营帐钻了进去。

  袁崇焕正伏于案前,挑着一盏飘乎不定的油灯,目不转睛地览读手中那卷书简。见徐子路进来,他才轻放下手中读物,略显疲惫地抬起了头。时间和风霜刮花了他的眼角和前额,却浊不了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目。徐子路抬起头偏巧与他对视,那种被人一眼望穿的感觉让他心中突然一紧,连忙低下头,深怕自己那点心思因此被袁崇焕看了去。

  “坐。”

  徐子路“喏”答一声,小心翼翼地走到堆积如山般的案牍前,就着一张早已备好的蒲席跪坐了下来。

  然许久,袁崇焕没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又扶起书接着看了起来,不时还会拿起笔圈点批注,愣是把徐子路旁落再侧。这让本就心虚的徐子路心越发的忐忑。徐子路曾对施恩拍着胸脯说,此生历过生死,已是天不怕地不怕。后者也没多说什么,轻笑一声补充道:“除了袁大人。”

  是啊,这世上也只有袁崇焕三字能让自己不顾姓名,豁出一切吧。

  约过了有一刻钟的功夫,袁崇焕毫无预兆地突然开了口,可目光仍是锁在了手中的书上:

  “可是沽酒喝了?”

  “诺……”徐子路抬起眼睑,见袁崇焕放下了笔,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暴风雨终于还是要来了吗?徐子路跟在袁崇焕身边有一段时日了,深知袁崇焕一向治军严明,赏罚分明。自己作为大人身边的亲随,却知不可为而违了禁酒令,传出去必是有损他的军中形象,想来怕是要罪加一等。

  “你啊……那日不知你是竟个酒坛子,不然定将你丢进酒窖,索性让你喝个痛快,还带回军营做甚。”袁崇焕的语气如故,徐子路也没有迎来想象中狂风暴雨般的数落,可徐子路嘴是清楚,他的这位按察使大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适才他的一番言谈的语气三分打趣,七分问责,但无论结果怎样,徐子路都没有萌生要撒谎的念头,两手抚地对着袁崇焕磕下了头。

  “子路知错,甘受一切责罚,只求大人莫要逐子路出营。”

  “你倒是实诚。那你可是知晓今日我为何宣你至此?”

  “卑职愚钝,不敢揣度大人用意。”

  “本官若是没记错,今日是你生辰。”袁崇焕顿了一下,突然间转移话题让徐子路有些意外。

  “喏。不过生辰而已,劳大人挂心。”徐子路虽然面上回的不卑不亢,但心底却不禁泛起了嘀咕,这问责问着问着怎么还扯到了自己的生辰来了。

  “你虽已及冠,性情怎还如此不知轻重。你既已知近些日子实乃非常时期,为何仍知法犯法?”袁崇焕突然将桌上的一卷竹简朝徐子路丢了过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徐子路面前。

  “你自个儿好好看看吧。”徐子路直起了上身,将那卷竹简拾掇起来,快速地通读了一遍。全文并不长,可每一个字徐子路看得都是心惊肉跳:

  “请大人安。下官今因公而巡营,恰行至一帐外,帐内竟隐有酒气溢出,下官遂进帐查探,见得袁大人贴身近卫徐子路独处于帐中,时已烂醉而口语轻浮。古语云:无以规矩不成方圆。此人祸乱纲纪,下官虽为佥事,本应司职绳之以肃军规。然顾及此人乃大人麾下之卒,故执笔上书,兹由大人裁断。宣抚佥事元异奏。天启六年正月。”

  在看到元异二字时,徐子路猛地抬起来了头,一脸困惑地看了一眼袁崇焕,嘴里低声地念叨着一句:“怎是他?”

  想起在帐外遇到元异时一副“误入藕花深处”,置身事外的样子,黑了自己一笔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