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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其幸哉?!

  安樨这一番话说得是清风明月,一气呵成,似乎并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和语言的提炼。

  安樨就这般娓娓道来。

  没有夸张的言语,亦无露骨的表情。

  每一个词语,都像是这一番话早已深藏在他内心许久,久到几乎已经成为了不证自明的公理一般,轻松且自然。

  林天一怎么也没弄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用这般乾坤日月的语气将这番可以将人活活肉麻死的情话说得如此正气凛然。

  不由自主地抓捏着胸口的衣物,林天一只觉得心里顿时被什么充胀得死满死满的。

  那东西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仿佛只要一开声一喘气,那充盈了心扉的幸福感就要泄了气一般,甚至连额上的青筋都止不住地突突弹跳着,跟此刻正快速搏动的心脏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听了安樨的话,泽九也沉默了良久。

  男人的视线低垂着,也不知道他此刻脑海中是怎样的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林天一看不到泽九此刻的神色,但他却托了泽九和许流觞的福,竟亲耳听到了那惯来对他有点那么高高在上甚至是颐指气使的安樨的内心独白。

  用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来说,林天一只觉得高兴得快要死掉了,兴奋得快要崩溃了。

  此刻的他,不知为何莫名地充满了感恩,甚至连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苦难,现下对他来说都已然值了回票价。

  他只希望许流觞和泽九也能得到像他现在这般的幸福,虽然现下看来这个死局并没有因安樨的一番话而真正解开。

  “你说得对。”

  凝视着床上躺着的许流觞许久许久,久到林天一站着都觉得膝盖发疼,泽九才淡淡地冒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千万年来,我狂狮泽九,就算不掌领地界的阎王印,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处是会输给他人的。”

  自他被他的亲生父亲推入噬魔渊,在他踩着无数厉鬼妖魂甚至是自己亲生兄弟的尸体从那万丈深渊中爬回来的时候,他已然觉得这世上再无任何事物可以彻底将他击败了。

  后来,随着各种非人试炼的逐一进行,他以不可思议地速度迅速成长了起来,一直强大到他亲手干掉了那个所谓的“父亲”之后,他的脚边已经匍匐了无数敬仰他的强大的地界生灵。

  上至判官下至小鬼,没有人不折服在他无可以逆转的法力之下。

  至于后来,他被四界公认为地界的掌印阎王,也并不是那么一番风顺的。

  至少天界那帮假道学的伪君子们都认为他“素行暴虐,毫无怜爱之心,甚至手刃生父,视孝道伦常为无物,不能堪王者之大任”,其中对他掌印之事反对得最激烈的,便就是上一任天帝。

  只是,后来天界大乱,天帝自顾不暇,地界又因长期无人掌印而陷入一片混乱,天魔二界的混乱波及到人界便是恶鬼横行,饥荒战乱无处不生。

  为了维护四界之稳,泽九依旧掌了阎王印,直至今日。

  “可这次,我却是正儿八经地输了——在这点上,我确实比不上你。”

  泽九看向安樨,但并没有落败者惯有的羞愧。

  谁曾想到,那日被他救下的这朵已经露出真身命悬一线的妖莲,这个长着白瓷般完美面孔,却总是摆着一副心如止水的冰冷死人脸的鬼莲,竟然能说出这般震撼人心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