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伤萧
  这一日文郡觉得无聊,又听说南苑的桃花开得正好,与林少湛商量了一下,两人便换上便服出去玩去了。她在街上走了一会儿,与哥哥正说着话,突然从哥哥袖子里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看赏完桃花去喝些酒最好。”

  文郡吓了一跳,见是跨云狮,心里一急,连忙用手将其脑袋塞回袖中。跨云狮挣扎着,索性就跳出袖子,身体轻盈地一跳,消失地人群中了。

  林少湛笑道:“妹妹无需这样仔细。街上嘈杂,让它出来耍耍又何妨?”文郡追了几步,见黑猫早已消失,便怏怏地回来了。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两人随着人流终于到了南苑,桃花虽好,然游人众多,文郡觉得索然无趣,便急急催着哥哥回去了。出了东行大街,人群终于散了一些,少湛见旁有一小酒肆,上挂一幡,书道“来者莫忙,去者莫忙,且坐坐,功名不若一盏酒” ,觉得有趣,便拉妹妹在此坐下。

  文郡摆手道:“我吃不了酒,一吃便头晕难受。”少湛于是只点了一盏,又叫了几碟小菜,两人只品边闲聊起来。这时听见桌下传来一个声音“要吃酒竟不叫我,当真是可恶。”接着一只黑猫跳上桌来,小脑袋凑近林少湛的酒杯,粉红色的小舌头快速地舔起酒来。

  文郡紧张地四处张望,见无人注意才放下心里,心里想着“这烂好酒的家伙,回头真该好好管管”。这时黑猫的耳朵快速跳了几下,小脑袋从酒杯里抬起,警惕地竖起耳朵。

  文郡还觉得奇怪,就见一人兀自在对面椅子上坐了下来,唤小二上酒。那人面容清秀,肤如白玉,墨眉秀丽,天生一股书卷气质,只是眉眼之间有一股极忧伤的情绪,让人移不开眼。

  文郡惊得叫起来:“伤萧!”对方抬了眼,仔细看了她一番,终于一笑,“原来是西郊的有缘人。”他即使是笑,眼睛里依旧是忧郁的。明明人就在眼前,声音却像是从远处传来一般。

  “妹妹认识阎公子?”旁边的林少湛惊讶地发问。文郡看了哥哥一眼,又转向伤萧,只见他以指沾酒,在桌上写下一个“镜”字。

  “阎镜。”他声音低哑,“这才是我的本名。”说完他转向跨云狮,眼睛眯起,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笑道,“你还真是守信。”

  黑猫一动不动,它改了一贯的蹲坐姿态,而是站立着,尾巴向上竖立,目不转睛地与来人对视。文郡心下一骇,才忆起当日在京城西郊,他们俩势如水火的情景。她见跨云狮不动,极是警惕,恐其发难,正欲将其抱走,这时林少湛说话了,他笑道:“阎公子也来赏花?”

  伤萧没有回答,这时小二已经烫好酒端了上来,他举杯饮了一口,手指玩转着酒杯,眼睛不抬,说道:“我来会故人。”

  黑猫“喵呜”叫唤了一声,伤萧笑了一下。他放下酒杯,黑猫凑上前,将杯里的残酒舔了个干净。伤萧解开系在腰间的一管碧绿的长萧,吹奏起来。他的萧声一如既往的哀伤,周围吃酒的人纷纷转头来看。他吹奏了一会儿,便停下了,说道:“阎镜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便走了。

  文郡长吁一口气,转头问哥哥此人是谁。林少湛吃惊道:“我以为你是认识他的。”文郡摇头,他便继续说道:“国师阎真清之子阎镜。我只见过几面,听说此人性情怪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之后他又问到文郡与他如何相识,文郡随口敷衍了过去,又说倦了,于是大家回府去了。

  那日回来后跨云狮便奇怪地安静下来了,之后两日都不见其踪影。文郡正担心它是否顾念旧仇,那日夜里,却见跨云狮回来了。

  文郡纵使不常接触猫类,也明白它脸上一别严肃的神情,马上敛了顽笑的神情。跨云狮叹了口气,毛茸茸的嘴唇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