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丝丝缠乱
  题记:月皎霜风青丝垂,丝丝缠乱意也深。须花浅深说相思,菱花镜里不解缘。海棠无香恨孤眠,萦系心絮才歇帘。

  因皇帝政务在身,一干事宜交代完毕便回宫去了。此刻,天边云海如澜,炊烟尽洒,容若正为裕王打点轿撵,他抬头看天,夕阳浮空,落日荒西,许是心弦绷得太久,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一阵风飒飒吹来,迷了他的眼,只顾扶着马背揉眼睛,远处一乘鸦顶蓝呢小轿,直经过他身后停了下来,随扈在轿子旁边的丫头向他走过来,侧头瞪眼地盯着他,容若自是纳罕,只呆站着一边揉眼睛一边回看她,“姑娘,有何请教?”

  那丫头低头指着他脚底下的绢帕,一面甩着辫梢指身后的轿子,“这位公子您踩着我们姑娘的手绢儿了,还请您劳驾。”容若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无意之中与轿中人讶然相视,坐在里面的姑娘见了他眸中豁然一亮,“是你——这么巧,又见着您一回。”

  他迟迟哦了声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己正踩着一方洁白无瑕的绢帕,他有点尴尬,“姑娘,真不好意思都被我踩脏了。”忙把帕子打抹干净,看那帕子绣着几株粉思幽艳的荷花,上锈几行藏头诗:卢敖结幽期,雨打荷花声,蝉鸣空桑林。

  仔细看是一首藏头格,他将每句藏于诗首之字连起默念——卢雨蝉?他自知这姑娘是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先头阿玛总曾提起卢兴祖之女如何婉娈,性本端庄,今日见了果然娴静。阿玛虽有意与卢家结亲,可纵佳人再好,吾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然意已决,他只要雪梅。

  容若淡淡一笑,把帕子递给丫头,“物归原主,请姑娘收好。”卢雨蝉朝他点点头,含羞一笑缩回了轿中。

  待轿子走远了,卢雨蝉挑起帘子问:“这个人我一天见了他两回,真不知是什么缘分?”

  丫头边走边摇头,“姑娘别把什么事儿都往天机上归,我瞧着像巧合,看他的模样气宇轩昂的倒是齐整,可咱们不知他的底细,光样子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如老爷亲自说的那门亲来得好,满四九城[成]里名门遍布,都想攀着叶赫那拉氏的亲,若咱们家真把这桩婚事做成了,姑娘的终身可就顺意多了。 ”

  卢雨蝉听了脸一下子红个通透,乜乜眼,“我才说了一句,你竟说了一大车,倒像个老嬷嬷,有枝添叶的编排我。”卢雨蝉掀着帘子频频回望,远远地看着容若进了吉祥茶园。

  容若去仁瑞阁找裕亲王汇报进展,“王爷,轿撵已备,现已落日西山,还是请及早动身。”

  裕亲王颔首,道好:“你先去备马,雪梅身子弱我去把她抱出来。”

  容若伸手将他拦住,“王爷身份贵重若被芙儿过了病气如何是好?您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朝廷之重,万一有点闪失,我和芙儿都觉着有愧。”

  裕亲王挑挑眉,退回身仔细的审视他,“这年头最危险的关系莫过于,什么表哥,妹妹之类的,模棱两可的关系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云山雾罩的撇不清理还乱,最是容易让人意乱情迷,不是么?”拍拍他的肩膀,“你才华横溢,身后有宗族庇护,又得上眷注异日后仕途必然可期,本王奉劝你一句,这天底下最不能觊觎的便是皇权挚爱,若要妄图谋取就是自毁前途,聪明人有时候最懂得适时放手。”他说得决然独断,像是告诫自己一样。

  他自认为对待雪梅的感情流露拿捏得恰到好处,止于明眼人之中寻得蛛丝马迹其实早就被他料着了,他只是当局者迷罢了。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挑明了,显而易见他确实有这个心思,他无可置喙,天底下再没有像他这样的胆大妄为,竟然要拐带皇帝属意的女人,可他只是个亲王,即使表明了态度又能怎样?

  仁瑞阁影壁前,他和他面面相视,各人各心皆有自己的